新闻工作者蓝志锋指出,前首相纳吉申请居家服刑的司法检讨遭驳回后,巫统内部除了弥漫失落与惋惜情绪,也再度浮现“放下纳吉、重新出发”的呼声。然而,这样的口号是否来得太迟,已成为巫统无法回避的现实问题。
如果巫统无法真正完成自我重置,其政治影响力只会持续下滑,从昔日的全国性执政党,逐步被边缘化,政治版图遭对手侵蚀,最终沦为只能陪跑的配角。
自2018年大选失去政权后,巫统历经2018年与2023年两次党选,皆由阿末扎希成功连任党主席,并在其领导下迎战2022年第15届全国大选。但回顾这7年,巫统是否真正“重新出发”?答案并不乐观。若勉强要说有变化,也只是换了领导人,整体路线、政策思维与政治论述,几乎原封不动。
换言之,巫统所谓的改变,其实是停滞不前。不过,亲纳吉阵营对此并不认同,认为指控巫统未向前迈进,本身就是错误判断。
纳吉的前新闻秘书阿克玛希山披露,2018年大选当晚,在正式成绩尚未出炉前,5名巫统元老已前往纳吉私邸,要求他辞去党主席职,为国阵败选负责。纳吉随后点头同意,并在数日后正式卸任。自那一刻起,巫统便踏上了一条“没有纳吉”的复兴之路。
此后,纳吉与夫人罗斯玛接连面对警方、反贪会及内陆税收局的调查,并陆续被提控。与此同时,其支持者发起“Bossku”运动,以“Malu apa Bossku?”为口号,成功唤起部分选民对纳吉时代派钱政策的怀旧情绪,在他入狱前,确实为巫统在马六甲州选中争取到一定支持。
然而,纳吉的政治命运,也横跨多个政府时期:调查始于马哈迪2.0时代,定罪发生在慕尤丁执政期间,入狱则是在依斯迈沙比里任相时完成;而减刑,则落在安华领导的团结政府任内。
纳吉选择在体制内应对所有指控,也深知自己入狱后号召力已大不如前,既无法复制安华当年的街头动员,也没有条件与政府正面冲撞,毕竟他已是罪名成立的服刑者。
不可否认的是,纳吉阵营在巫统内仍具相当影响力。3名副主席中有2人被视为亲纳吉派系,巫青团团长也常被贴上纳吉阵营标签。但即便如此,在纳吉淡出政坛、服刑超过3年后,巫统是否迎来复兴?事实再次给出否定答案。
2022年全国大选,国阵仅保住30个国会议席,其中巫统只占26席,创下历史新低,表现甚至比纳吉领军的2018年大选更差。2023年6州选,巫统遭遇更沉重打击,在登嘉楼全军覆没,连按柜金都无法保住,不仅无力夺回吉兰丹与登嘉楼,还失去玻璃市与吉打。在彭亨与霹雳,巫统更需依靠希盟,才能勉强凑足人数组建州政府。
最新一轮的沙巴州选中,巫统再次溃败,甚至丢失象征意义极强的乌苏甘州议席;反观伊斯兰党,却在沙巴实现历史性突破,首次赢得州议席。
从2018年大败至今已整整7年,如今在纳吉居家服刑之路被堵死后,巫统才高喊“向前迈进”,显然为时已晚。事实上,巫统并非停下脚步,而是一路没有方向地前行,始终走不出低谷。
值得注意的是,纳吉卸任后并未操控或主导巫统事务,党内大小决策皆由阿末扎希拍板。纳吉顶多提供意见,而非下达指令。
问题在于,巫统至今仍拿不出一套清晰的复兴蓝图。忙于维系执政地位的同时,党内缺乏重新出发的整体方案,马来社会对巫统的排斥感依旧强烈,民众对国阵的信任也未见回温。
越来越多声音指出,今日的巫统,反而比纳吉时代更加虚弱,凝聚力下降,也失去了吸引选民的政治叙事。这些批评并非来自敌对阵营,而是源自仍然关心巫统、期待它重生的党员。
巫统是否该放下纳吉、不再消费他的名字,其实无可厚非。纳吉本人也未曾要求巫统借助他的声望自救。只要巫统能够重振旗鼓、找回尊严,纳吉相信也能接受被“放下”。
真正的问题在于,无论继续拥抱还是彻底卸下“纳吉”,巫统依然走不出困境。以阿末扎希为首的现有领导层,看不见清晰方向,也无法带领巫统开辟新道路。当基层与民众对其领导力逐渐失去信心,对比自然出现,而被拿来比较的对象,正是纳吉时代。
按理说,2018年大选应是巫统与国阵的最低谷;但残酷现实却显示,真正的低点,出现在“后纳吉时代”,也就是阿末扎希领导期间。
若巫统提出的改革方案,既无法超越现状,也不比纳吉时代更具说服力,那么所谓“向前迈进”,终究只是一句空洞口号,巫统与国阵也只会在口号声中,继续沉沦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