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被清理后的香港广福休憩处,悼念并未真正停下。周一(22日)清晨,仍有人陆续到场献花。一名身穿黑色外套的男子在宏福苑对出的铁马前放下两束鲜花、机械人玩具与糖果,并用手机播放佛经,席地静坐近一小时,低头追思逝者。

花束上的字条以简体字写着:“杰仔,爸爸来看你了”;“陈大姐,感谢你对仔的抚养和守护”。献花者罗先生来自上海,在这场大火中失去了17岁的儿子杰仔。杰仔是他与前女友所生,父子二人从未真正见过面。罗先生只知道,儿子与照顾他的姨母在火灾中丧生,并于当天火化。前一日,他辗转殡仪馆及致电警方热线均未能查到相关资料,只能选择来到灾场外,亲自向亡儿告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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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先生坦言,自己的经历并不寻常。约20年前,他大学毕业后在深圳工作,认识了当时的女友。2007年他前往上海发展,两人分开;直到2008年底,对方才告知孩子已出生。后来,前女友成家,他也在上海建立家庭,对方并不希望他与孩子见面。直到近年孩子渐长、性格转变,父子才开始保持联络,但始终未能相见。

他表示,前女友居于深圳,杰仔则在香港求学,由姨母照顾,居住在宏福苑。11月26日,宏福苑发生五级火灾,造成大量伤亡。罗先生说,直到本月15日才接获噩耗,对方明确表示不希望他出席葬礼,只告知火化日期。

由于不清楚儿子在香港登记使用的姓名,罗先生在取得通行证后,于18日晚抵达深圳,翌日透过义工协助,走访多间殡仪馆并致电警方热线,但仍一无所获。“我们原本约好,等他毕业、上大学,或者18岁以后再见面,没想到,这成了孩子一生的遗憾。”

对于未能出席葬礼,罗先生表示理解并尊重家属的决定,只能选择在火化当日到灾场外悼念。“尽心就好,至少让自己安心。”他带来玩具与糖果,静静陪伴亡儿。他也直言,这场悲剧反映出管理上的严重问题,社会应正视并检讨,“不好的地方就是不好,不能因为怕被批评而回避。”

他认为,制度与管理者的责任,在于为社会“兜底”,让普通人获得应有的保障。“如果制度不能兜底,老百姓要依靠什么?”他说,社会本就需要多元声音,而这正是香港的优势。

谈及灾后超过1900户居民失去家园,罗先生感慨良多。他说,自己与太太均受过高等教育,朋友谈起香港,常觉得其发展受财团影响甚深。“如果一个人拼命工作一辈子,两代人都买不起一套房,那努力的意义在哪里?”他对比指出,在上海,普通家庭若有稳定工作,十年左右供完一套房并非奢望;反观香港,若没有家庭基础支撑,年轻人处境更加艰难。

望着满目疮痍的现场,罗先生认为,应设立纪念广场或纪念碑,认真记住这场灾难,并从中汲取教训。完成悼念后,他将返回内地,但表示未来若有纪念活动,尤其在清明节期间,仍会再来香港,继续为儿子献上一份迟来的陪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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