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港宏福苑大火发生至今已一周,城市气氛依然沉重。69岁的 Anna,这位在大火中最后逃出的宏新阁居民,直到现在仍无法平复心情。

她回忆起当日的情景,语气仍带颤抖。
起初,她只是接到亲友电话提醒附近发生火警,但并未放在心上。直到听到走廊上传来嘈杂声,她才意识到火势已经逼近。赶往电梯时,警钟才突然大作。“我们是最后一批离开的,”她说。“一踏出大楼,整栋建筑已经被黑烟吞没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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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nna 曾想走楼梯逃生,但因为住在高层,只能冒险乘电梯。离开时,她不断回望自己住了四十多年的家园。“我整个人脚软……幸好有个陌生人扶着我、拖着我走。我每走几步就回头看,发现火势已经蔓延到旁边的几座大厦。”

官方数据显示,这场五级火警已造成至少 151 人罹难、79 人受伤,另有数十名居民仍然失联。警方表示,一些遗体几乎被焚毁成灰,不排除最终无法确认所有失踪者。

“这不是天灾,是人祸。”

宏福苑自去年 7 月开始大规模维修,工程金额高达 3.3 亿港元。Anna 为此付出约 15.6 万元的费用,却换来家园化为灰烬的结果。“我们的积蓄,是给人家烧屋吗?”她愤怒地质问。

她指出,多项政府资助原本需待工程“完工”才可发放,但如今大楼已毁,“完工纸”从何而来?

非营利组织“中科监察”早于过去一年陆续接获居民投诉,包括疑似围标、法团不为业主争取权益、高价工程与不合规格材料等问题。主席潘焯鸿批评,香港建筑管理制度严重失效,让法团委员会权力几乎无人监管,形同滋生腐败温床。

廉政公署目前已着手调查,并拘捕 11 人,包括承建商“宏业建筑工程有限公司”负责人等。

Anna 回忆,原本搭建的棚网是合规格的,但风灾后维修时使用的材料却令人怀疑。“最初的网烧不着,但风吹烂后补上的,我怎么知道是什么货色?”

另一名居民赵先生则说,发泡胶封窗让住户一年多来“见不到天日”,通风不良、室内终日漆黑,甚至连冷气都拆除。他质疑火灾时完全没有听到警钟响。“如果不是邻居敲门,我们根本不知道起火。”

消防系统是否被人为关闭?

一名地产界人士向媒体表示,若维修期间要关闭消防系统,理应向消防署申请。他质疑,大厦消防感应系统是否被“图方便”关掉,而没有经过正规程序。

潘焯鸿则指出,问题根源出在监管宽松与执法不严,棚网与发泡胶只是表象,“竹棚本身根本不是关键”。

灾难后的另一场风暴:国安介入

对于这场半世纪以来最严重的火灾,社会要求追究责任的声音不断。但随之而来的,却是国家安全部门的介入。灾后数日内,国安处以“煽动”罪拘捕三人,其中包括成立关注组、发起“四大诉求”连署的大学生关靖丰。

学者指出,政府似乎将危机处理重点从救灾转向维护政治秩序,对民间自发的救援与追查行动感到不安。

比较过去,如 2012 年南丫海难曾成立具法律权力的独立调查委员会,这次民间提出类似要求,却被视为触及国安红线。

灾民的无助与等待

在朋友协助下暂住护老院的 Anna 说,她失去的不只是房子,还有过去几十年的记忆。“所有照片、文件都没了。人生跌宕我经历不少,但这次的痛,比离婚还深。”

赵先生夫妇则寄住女儿家,身心俱疲,“这几天痛到每天吃止痛药”,却仍要不断奔波申请不同单位的救济。

大火第七日,特首李家超宣布成立由法官主持的“独立委员会”,但未明确是否具备传召证人的法定权力。选举如期举行,政府强调会“彻查到底”,但公众对真相的等待仍在延续。

Anna 叹息:“我住了四十年,所有心血都在里面。现在全没了。我不知道未来怎么办,只能等政府给个说法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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