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名来自越南的女子怀抱着对婚姻和新生活的期待嫁到新加坡,然而迎接她的不是安稳家庭,而是丈夫的出轨、家暴,以及每天不断累积的生活压力。为了保护自己和年幼的女儿、为了支付远在越南病重父母的医疗费,她最终被逼进入地下性产业,用两年的时间偿还命运强加在她身上的债务。经历过无数风雨后,她终于脱身,如今选择以义工身份帮助更多遭遇同样困境的女性。

在新加坡明亮繁华的背后,一些女人走进城市最隐蔽的角落。她们在无牌房间、隐秘按摩院或KTV里,以身体换取生活费。外界看到的是罪与法,却看不到她们背后的贫穷、家庭、病痛与生存压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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越南籍女子琳接受《海峡星期天刊》访问时说,她在2008年带着希望嫁来新加坡,当时只有24岁。丈夫年长她近20岁,初期给她每月300新元(约954令吉)家用。然而随着丈夫一次又一次出轨,两人争吵不断,感情破裂,最终他开始对她施暴。为了离开暴力环境,她白天在越南餐馆工作,晚上到小贩中心当啤酒妹,拼命维持生计。

然而厄运再次降临。2021年,她远在越南的父母相继病倒,庞大的医疗开销让她走投无路。她必须迅速筹钱,在朋友介绍之下进入地下性产业。刚入行时,她必须缴付5000新元给业者,作为场所被取缔时的“保险金”。租用房间也需付费,半小时35新元、一小时60新元,其余收入才归她所有。

她说,有些客人愿意加钱要求不戴套,但她从不敢冒险。她遇过善良的客人,也遇过故意找茬或想逃单的人。她听过许多同行遭侮辱、遭拒付费用,甚至被嫖客骗说隔天再付款,结果对方直接消失。“他们知道我们是外国人,就敢欺负。”

警方的突击行动也随时可能发生。风声一来,大家必须立刻收拾逃离,有时警察发现没有顾客就会离开,但风险仍然让人心惊胆跳。

琳在这个行业里不到两年。2023年,父母相继去世,她下定决心退出。她如今在一家正规按摩院做按摩师,住在楼上,虽然收入不高,但至少稳定。丈夫从没提供过经济帮助,女儿交由亲戚照顾。她不敢离婚,因为担心影响她的长期探访准证(LTVP),一旦失去准证,她可能无法继续留在新加坡陪伴女儿。

她也见过许多来自越南的女子持短期探访准证进入新加坡工作,却被中介抽走大半收入。“如果客人给200美元,中介就拿走100美元。”后来在非营利组织 Project X 的协助下,她了解到性工作者能得到法律、医疗和心理支持,也因此决定留在组织当义工,帮助更多同乡。“我经历过黑暗,知道别人有多辛苦,所以我能帮就帮。”

在新加坡,也有来自泰国、家中毫不知情的女性在性产业工作。33岁的妲妲来自泰国曼谷附近,大学商科毕业后做过会计,但薪水不足以维生,后来改当按摩师,再经朋友介绍进入性行业。她持旅游签证来新加坡,在隐蔽按摩院工作,每天长达12小时,却只有两三名客人。台湾的收入较高,她因此长年在新加坡与台湾两地往返,每次来新能赚约4000新元(约1万2720令吉)。家人不知道她的工作,她就说自己来度假。她的目标是攒够钱,回乡开一间小茶馆。

根据新加坡国立大学苏瑞福公共卫生学院在2023年的研究,新加坡估计有约8030名女性性工作者。研究以网络规模扩大法推算,未直接向性工作者本人收集数据。其中约800至1000人在芽笼的百余家持牌妓院工作,但更多活动则隐藏在按摩院、KTV、美容院、陪游机构与线上平台。研究并未涵盖男性、跨性别者、酒店或组屋内的活动者,因此实际人数可能更高。研究人员指出,真实数字可能在3980至1万6200人之间。

多数性工作者是短期旅客,持旅游签证来新加坡数周后便离开;本地人、永久居民与持长期准证者仅占15%至20%。

这是城市光鲜外表下的另一面。为了家庭、为了孩子、为了活下去,许多女性被迫走入阴影。而像琳这样的人,经历过最黑暗的日子,却依然愿意伸出手,让更多人看见希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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