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砂拉越，由政府全资持有的能源公司 Petros 正悄然推动一项看似“交通基础设施”的布局，但其深层意义，远超加油与充电服务的表面功能。
这项被称为“多元燃料站”（Multifuel Stations, MFS）的计划，不仅提供传统汽油与柴油，更陆续增设电动车充电桩、氢气加注系统，同时嵌入碳积分机制、数字支付与能耗监控平台。从表面看，这是配合能源转型趋势的举措，然而在制度视角下，这更像是一场以能源为媒介的治理实验。
一座油站的制度功能
Petros所运作的，不止是一座油站，而是一种新型“制度平台”。
在马来西亚联邦体制下，油气资源传统上由中央所掌控，地方政府长期处于边缘角色。砂拉越虽地处资源重地，但在政策与财政上却受限已久。近年来，砂州政府积极援引《1963年马来西亚协定》（MA63）和《1958年石油采矿法》主张本地资源主权，Petros的崛起，正是这种法律与政治主张的具体化。MFS，正是砂州治理权重构的制度演练场。
四重制度意义：油站之上，治理之下
Petros的多元燃料站之所以值得关注，是因为它们不仅是在重塑能源分销网络，更在塑造新的制度边界与地方治理模式：
- 区域财政的再构
MFS的营收直接归属砂拉越本地企业，而非联邦体系，为砂州构建起自主可持续的财政收入机制。 - 绿色政策的实践接口
无论是推动氢能巴士、电动车，还是公共车队脱碳，所有政策都需落地支点。MFS成为绿色转型的“最后一公里”基础设施。 - 数据主权的启动器
Petros正在建立涵盖能耗、碳排等关键数据的治理系统，MFS未来将成为碳交易、智能电网等能源治理的数字节点。 - 制度边界的温和扩展
它既不与联邦对抗，也不等待立法改革，而是在灰色地带中，以“事实治理”逐步拓展地方的行政与制度空间。
区域治理的新范式？
Petros的做法，可能为全球其他资源型次国家地区提供了值得借鉴的模板。从苏格兰到加泰罗尼亚，次国家如何在绿色转型背景下争取更多治理空间，正是全球趋势。
砂拉越的路径特别之处在于：技术优先，去政治化。以基础设施与服务创新作为前锋，逐步落实财政与权力的去中心化。这种“制度微创新”策略，在联邦国家或资源分权体制下，具高度复制潜力。
主权重建，从基础设施做起
在传统的治理逻辑中，主权通常通过法律文本与政治声明来界定。但Petros的多元燃料站提供了另一种路径：
用可见、可用、可持续的能源平台，实现对地方治理能力的重塑与实践。
汽油、电力、氢气——表面上是能源流动，实则是制度权能的演练。每一座Petros MFS，不只是能源服务站，更是一座“治理节点”，一个地方政府对自身治理能力的宣示。
制度，正在油站中扎根
砂拉越的Petros多元燃料站计划，正以一种看似低调、实则深远的方式，改写制度创新的起点：
- 它运行的不只是燃料，而是一套走向去中央化的财政模型；
- 它承载的不只是充电与加油，而是一种以数据为基础的治理架构；
- 它试探的不只是联邦边界，而是区域政府权能的现实可能。
未来的制度，不只是出现在法案与宪章中，而是内嵌在能耗数据、碳积分系统、电动车网络和遍布各地的多元燃料站里。
从这个角度看，每一座Petros MFS，都是砂拉越写下的一份制度声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