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月20日,吉隆坡高庭批准前首相纳吉在SRC国际有限公司涉及的2,700万令吉洗钱案中,获得“DNAA”(释罪但不等于无罪)裁决。表面上,这是一项法律程序的决定,实质上却再次凸显了政治权力与制度优势如何主导现实。这不仅是纳吉的胜利,更象征着一整群“纳吉们”的胜利——那些在体制保护伞下持续逃避清算的既得利益群体。

从法律上讲,“DNAA”并不代表案件终结,检方仍可日后重新提控,法律追责之门仍敞开。然而,在这起长达六年、尚未进入实质审讯阶段的案件中,这一决定更像是一种“暂时放行”。对许多人民而言,法律术语早已失去意义,他们只看到一位曾因贪腐入狱的前首相再次步出法庭,神情从容,甚至露出一丝微笑。

讽刺的是,这并非纳吉首次被“放行”。他原本的12年刑期已于年初被国家元首减至6年,罚款从2亿降至5,000万令吉。如今又有案件撤销,其余数宗一马发展公司相关诉讼仍进展缓慢。法治究竟是伸张正义的工具,还是政治交易的挡箭牌?现实似乎已回答了这个问题。

“纳吉们”是谁?是那些长期处于权力顶端的人群,无论是政坛显要还是幕后操盘手。他们也许彼此立场不同,却共享一种相同的特权——能拖延诉讼、频繁上诉、动用资源请顶级律师,甚至操控制度漏洞达成程序性胜利。他们不怕媒体风暴,因为时间会淡化一切;也无惧法律制裁,因为复杂的司法程序最终可能成为庇护的盾牌。

曾几何时,一马案曾唤醒民意、催生政权更替、激发改革希望。但七年过去,改革力量疲惫、群众情绪冷却,而“纳吉们”逐步回归。即便未重新执掌权力,他们依然深深植根于体制之中。他们的回归,不喧哗,却真实;不显眼,却致命。

如今的团结政府正行走在钢索之上。一边需要巫统的支持维持政局稳定,另一边又得回应支持者对司法独立与廉洁的期待。在这种双重压力下,纳吉案已成为一场高风险的政治博弈。任何一方的妥协,都会引发另一方的不满。一旦改革派继续沉默,制度信任将逐渐瓦解,表面稳定将难以掩盖深层危机。

更令人忧心的是,社交媒体上的年轻人已不再愤怒,而是冷笑。他们说:“我们这一代,不会再投票救国了。”这不是退缩,而是一种深层次的放弃感——对政治无感、对制度无信、对未来无望。当集体情绪滑向犬儒主义,社会将失去最关键的监督机制,而“纳吉们”的胜利便成为永恒。

此时我们该追问:我们输掉的,究竟是一场官司,还是对公义的最后信仰?如果正义可以被拖延到失效,如果问责可以被技术程序消解,如果法律成了权贵的庇护所,那我们输掉的就是整个国家赖以为本的法治根基。

正义可以迟到,但绝不该被默许缺席。人民不求每一位权贵都受审,但至少盼望法律一视同仁,制度有所制衡。如果“纳吉们”永远在赢,那么终究,我们全体国人会输掉这个国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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