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经,统考是华文教育运动最锋利的一把剑。它诞生于被压缩的政治空间里,是华社对国家教育体制的一次集体反抗,也是独中体系得以延续的关键成果。然而走到今天,这把剑却逐渐变钝,甚至反噬自身,统考不再只是教育议题,而被异化成一个高度政治化、带有风险的符号。

独中老师黄瑞泰表示,在现实政治中,统考早已超越考试本身,变成一种情绪动员的工具。行动党长期深谙此道,把统考当成与华社沟通的“情感密码”。第十五届大选期间,希盟将“承认统考”写入竞选宣言,一度点燃基层期待。但执政多年后,承诺依旧停留在模糊地带,既无法兑现,也不敢彻底否认。结果,统考从“希望”变成“包袱”,行动党在政府内外左右为难,与首相安华的立场落差,更让传统支持者陷入难以辩护的尴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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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正的症结,并不在“要不要承认”,而在“谁来主导”。统考的出现,本就与1970年代的政治环境密不可分。当年,为了摆脱国家体制的限制,也为了向支持华文教育的学生与家长负责,董总以“内部考试”的形式创立独中统考。自1975年第一届至今,刚好走过半个世纪。这50年来,独中课程与统考标准始终掌握在华社手中,这种高度自主性,正是统考的核心价值,也是国家迟迟无法承认的关键争议点。

他说,回顾历史,不少人认为,纳吉执政时期其实是最接近突破的一次。当时政府提出的条件是:统考生只要在SPM马来文考获优等、历史及格,即可获得政府承认,而独中课程与统考内容的主导权,仍由董总掌控。这是一种有限承认、有限让步的方案。但华社最终没有接下这一步,机会也随之流失。

此后,政治气候急转直下。右翼论述抬头,统考不再只是华教问题,而被放大为“国家认同”“教育主权”的争议。政府层面开始强调,若要承认统考,其课程与考试标准必须符合国家教育体系。这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董总势必得让出主导权,而这正好触碰了独中与统考最不能被动摇的根本。

问题也就在这里形成死结。若华社让步,失去课程与考试的控制权,等同否定独中与统考存在的初衷,华社不可能买单;若不让步,政府又无法向非华裔社会交代,承认统考的正当性从何而来。行动党夹在中间,进退失据,一边不敢得罪非华裔主流民意,一边又无法对华社交代,最终两头不到岸。

更讽刺的是,当年行动党用来攻击马华的论述,如今几乎原封不动地反弹回来,成为压在自己身上的回旋镖,而且杀伤力更强。马华当年在国阵内被质疑“有权无力”,今天的行动党,在统考议题上同样难以证明自身的政治兑现能力。

在这种局势下,统考已经不再是加分题,而是一剂政治毒药。支持承认,可能流失非华裔选票;若为了承认而要求华社让出自主权,又可能失去原本的华人支持。团结政府为了维持整体稳定,势必更倾向主流民意,这也让统考课题被不断边缘化。

现实是残酷的。行动党重提统考,非但无法止住支持率下滑,反而暴露出与昔日马华相似的困境——在联盟中难以证明自身的代表性与影响力。若这个课题继续悬而未决,甚至被反复操作为情绪工具,那么在下一次大选前,它只会进一步加深政治失望感,也无形中提高政党轮替的可能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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