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政策一旦落到现实生活里,才会让人恍然大悟:问题不在理想是否正确,而在于它是否真的建立在人民每天面对的处境之上。

大马文字工作者郭碧融表示,最近,交通部长提出一项看似合理的建议——在靠近公共交通站的新住宅项目中减少停车位,以压低房价,同时推动民众多使用公共交通。从理念上看,这套说法逻辑完整、目标明确,甚至还带着几分“先进城市”的味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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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问题是,这套逻辑成立的前提,是否真的存在于我们的生活环境中?

如果今天生活在东京、悉尼或新加坡,或许没有人会反对这样的方向。在那些城市,公共交通准时、密集、无缝衔接,下车后就是安全、宽敞、连续的人行空间,没有人需要在烈日或暴雨下提心吊胆地穿越车流。

可现实中的我们,并不生活在这样的城市。

搭过本地公共交通的人都知道,班次不稳定、转站衔接混乱、轻快铁突发故障、巴士姗姗来迟,早已是日常。更别说下了车之后,还得面对断断续续的人行道、被摩托车占据的行走空间、坑洞与垃圾并存的路面。对很多上班族而言,真正的挑战往往不是“有没有车”,而是“下车后还能不能安全走到公司”。

不久前到澳门自由行,让我对“公共交通友善城市”有了更直观的对比。当地不仅公交系统完善,德士、轻轨、酒店接驳车彼此衔接顺畅,更重要的是,整个行人系统是为人而设计的。自动步道、行人隧道、扶梯、空中走廊、设有电梯的天桥,让人从下车那一刻起,就能无压力地步行到目的地。

而在我国,即便交通工具种类不少,但“最后一公里”往往成了最大障碍。并不是每个人的工作地点都在车站附近,也不是每条路都适合步行。在这样的环境下,拥有一辆车,并不是炫耀或奢侈,而是确保准时、安全抵达工作的基本条件。

因此,在公共交通尚未成熟之前,就先削减住宅停车位,看似是引导行为,实际上却可能演变成另一种负担。车没有消失,只是被迫停到路边、公寓周围或更远的地方,最终造成更多违停与拥堵。

更现实的是,停车位并非推高房价的唯一因素,甚至未必是主要因素。土地成本、建材价格、人工薪资,才是真正左右房价的关键变量。若减少停车位就能解决购屋压力,这个问题早已迎刃而解。

问题的根源,或许不在政策本身,而在视角的高度差。当决策者长期坐在冷气官车里穿梭城市,很难真正体会在烈日下等巴士、在雨中走烂路的滋味。缺乏这种体验,政策自然容易停留在图表与口号里,而不是街头与生活中。

人民并不反对公共交通,也不排斥长远改革。他们只是希望,在要求大家“少开车”之前,先让“不用车也能好好生活”成为现实。否则,再美好的蓝图,也只会停留在想像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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